你在助人工作上,是否也有自己的「罩門」呢?當你不得不面對自己在專業工作上的「罩門」時,你會怎麼因應呢?
最近這一個月,我發現了讓我也糾結不已的臨床議題,就是 #成年人的親子關係議題。
身為助人工作者,或許你我都很習慣聽到「家庭會傷人」、「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」,似乎難解的親子議題,父母親要負絕大部分的責任。
我在這個月,很密集地接到了好幾個40歲以下未婚的年輕病人,都是爸爸或媽媽在旁照顧,年輕的病人,在病床上,對爸爸媽媽有很多直接而憤怒的情緒,不加掩飾。
我同時要理解承受病痛之苦的病人,希望能依賴照顧者、得到好的照顧,另一方面,我也要同理已上了年紀的父母,在有限的學習彈性以及體力下,在嘈雜不適的醫院環境中,承擔著照顧陪伴之責,甚至即將面對「白髮人送黑髮人」的喪子之痛。
每次我聽到父母照顧者講出「白髮人送黑髮人」這句話,他們緊握著手,直挺挺地忍住淚的身影,都讓我痛苦萬分……
面對年輕病人的親子關係,最讓我難受的,不是父母在將臨喪子的哀傷失落心情。
而是,這些上了年紀還願意承擔起照顧之責的父母,都是在孩子成長過程中,盡一切所能(知識、資源、能力),在自己能力所及範圍內,想要給孩子最多最好的。
只是,當時的這個「最多、最好」,往往在十年、二十年後的right now,被後見之明所否定,被成年懂事的孩子埋怨「家庭會傷人」、「父母會傷人」,而身為父母的人也懊悔自責「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,讓孩子生了這麼嚴重的病?」
若不是嚴重疾病帶來的死亡威脅,把親子兩造又緊緊綁在一起,他們大可用「離巢」、「獨立生活」繼續彼此逃避,而通常,是成年子女想要逃離父母,用自己的方式、價值觀,過生活,偶而回家依賴、討愛。
但當一個成年的重病病人沒有配偶可以依靠時(雖然依靠配偶也不見得比較好),又必須回到親子關係裡的權力糾葛,我在醫院看到的,生病的子女憤怒而委屈,身為照顧者的父母則是盡可能退讓、包容,哀傷且同樣委屈。
成為媽媽之後,我更是深切感受到身為爸媽在養育子女上的戰戰兢兢,卻怎麼做,都沒辦法完美。
而在醫院看到的親子糾纏,竟是因「不完美」的懲罰,就是要看自己的孩子受苦,最終死去。
我在這些親子組合上,所努力做的事,是同理彼此的受苦,並且讓他們相互體會,在不同的成長背景與有限資源下,因為世代差異發展出不同的價值觀與因應方式,兩造怎麼在相互依賴、相互期待,又相互失望的高張力情緒下,可以拉開一點相互觀看與彼此體諒的距離,重新認識眼前這個已經年邁的爸爸媽媽(不像他們還年輕時那麼強壯又有因應危機的能力),重新認識眼前這個已經成年的子女(已經有了自主意識以及獨立判斷與選擇的能力,只是身體機能受限了需要協助)。
要在有限的住院期間,一方面因應生理症狀的變化、死亡的隨時迫近,以及快速的重新長出不一樣的親子關係,這挑戰真不小!
期待你跟我分享,你在助人專業工作上的罩門是什麼呢?當不得不面對時,你都怎麼因應呢?